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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古典小说、戏曲中的词"别是一家"(下篇)(4)

时间:2016-04-12 11:14 点击:
和光上人说得明白,诗歌短章促句,不能畅幽述景,故众人允以填词。那么,何为畅幽述景,竟让功能广泛的诗歌都无法承担,需要由词来专行其事呢?我们当然可以理解为这是承接下文的需要,若是赋诗,便无法引出按拍歌

  和光上人说得明白,诗歌短章促句,不能畅幽述景,故众人允以填词。那么,何为"畅幽述景",竟让功能广泛的诗歌都无法承担,需要由词来专行其事呢?我们当然可以理解为这是承接下文的需要,若是赋诗,便无法引出按拍歌词的后续情节。但"短章促句"之说亦非泛言,绝句、律诗的篇幅,确实没有词之长调那么宽裕,而齐言体式所造成的结构上的紧迫感,不如词那么丰富多变,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与诗歌相比,词作为长短句,有音律上的不平整性,它又允许存在参差句,可以造成句式节点的变化,由此形成的连绵而婉转起伏的抒情效果,更有利于私人情感的流露和私域场景的表现。至于"水亭夜宴满庭芳"一句,则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若词题与词牌之间存在某种关联性,将是一个巧妙和妥帖的命题方式。以上这些,都是词较之诗歌在情感类故事的造境上更具优势的地方。
  明代文言小说中词数量的激增,及相关词境的营造,固然得益于古典小说中悠久的才子佳人故事传统。但这只是小说史内部的话题,我们还应认识到,小说中的这一主题类型,一直是明代文人戏曲的重要素材来源,也是古典小说、戏曲同生共长的主干线索之一。那么,文言小说中词的情致体性,是否也通过这一同生共长的发展历程,在戏曲创作及观念中有所体现呢?
  我们知道,汤显祖的"临川四梦",皆取材于唐传奇和宋笔记小说,不只是本事上的借鉴,还有创作理念上的汲取。汤氏著名的"情至"说,即出自《牡丹亭记题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②却很少留意到,他还用此语评价过五代词:"词至西蜀、南唐,作者日盛,往往情至文生,缠绵流露。不独为苏、黄、秦、柳之开山,即宣和、绍兴之盛,皆兆于此矣。"①虽然两条史料的具体语境不同,但旨趣却有相通之处,即强调情感真实表露的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汤显祖笔下的"情至",可视为唐宋"情致"的一种升级,进一步强化了情感表露在文学世界中的广泛合理性。从李清照评秦观词的"情致",到汤显祖评五代词的"情至",从明人对唐传奇"绰有情致,诗词亦大率可喜"的评价并付诸中篇文言小说的实践,到从深受唐传奇影响的明传奇中提炼出来的"情至"说。这些文辞相似的概念,虽然在时代语境及相关指涉上多有不同之处,放在一起论说,有失之牵强的嫌疑,但伏脉其中的,正是古典文学唯情观念的一条演变轨迹。若我们用文体学的视角去深入观察,这是在"情致"的文学外衣下,词与小说、戏曲之间文体互动与交融的一种表现,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种运作方式,即词体的羼入与转移。
  我们通过对小说、戏曲中词在后世的接受情况的考察,亦可见一斑。操持选政,向来是词人表达词学观的一种重要方式,其选录遵循词之主体性原则,词境营造的成功与否,是否符合词之本色和正宗,至关重要。从现存文献来看,词选中大量收录小说、戏曲中词,始于明中叶陈耀文的《花草粹编》,是书采录了宋元笔记、话本小说中词近三十首,还选录了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中的《哨遍》一词。至晚明卓人月的《古今词统》,更是"详其逸事,识其遗文,远征天上之仙音,下暨荒城之鬼语,类载而并赏之",②不仅对《剪灯新话》、《剪灯余话》等书中的词广泛搜采,还从"临川四梦"中摘录了汤显祖词十五首。?从选家的角度来说,从小说、戏曲中辑录词作,是唯佳篇是选的开明表现,但从作品的角度来说,它们之所以会被传统词选挑中,正是因为其风格符合传统词学的审美标准。尽管陈耀文有浓郁的学者意识,卓人月主张婉约、豪放并重,但他们从小说、戏曲中选出来的词,却是清一色的婉约风格。这与其解释为选家词学观的一种体现,不如说与文言小说、戏曲对词之情致体性的包容不无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不妨视为词之情致体性在明代小说、戏曲中历经了两百年的洗礼,其中脱颖而出的作品再次回到了传统词学的评价体系之中。用传统的审美眼光看,这当然是一桩幸事,但从词体开拓创新的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不幸呢!
  四、叙事文学转型视角下的词体沉寂与复起
  前面说到戏曲中词的橥括传统,并影响到白话小说中词体的使用习惯;也说到文言小说中词的情致传统,并影响到戏曲中词的风格和意境。它们绝非凭空而来,而是从相对成熟的两宋词学传统中汲取了合适的养料,继而在小说、戏曲同生共长的发展系统中相互作用的。这种循环于小说、戏曲之间的螺旋型生长模式,很好地体现了古典小说、戏曲的同质一面。但我们再怎么强调它们之间的紧密联系,依然带有"两个"(小说和戏曲)的痕迹,仍不是"一个"(叙事文学)的视角。在某种程度上,强调作为整体的"一个",将促成小说、戏曲等文体概念的进一步淡出,从而摆脱小说史、戏曲史的惯有思维方式,代之以整体词史的研究视角,用一个别样的维度来重新审视羼人词的价值。
  一般认为,词的发展,从唐五代至两宋金元,有一个从乐人之词到文人之词的过程。随着"以诗为词"之风的盛行,加上词乐渐衰,词之典雅化、文人化成大势所趋。至元末明初词乐衰亡,词体不振,进人持续两百年的发展低谷期,直到明清之际词的重振,始有二次中兴之面貌。故在词学家眼中,千年词史以唐宋词和清词为两个高峰,呈现一个两头高、中间低的马鞍型发展轨迹。若只是把握主线,这般解释自然没错,但这样的视角,仅以传统词籍文献为考察对象,并没有顾及小说、戏曲中词之存在及其复杂性,更不会考虑它们对于主流词史可能产生的某些影响。有鉴于此,如果我们把小说、戏曲中的词放在整体词史中予以考察,观察其中的内在动力,不失为审视明词不振和清词复兴的一条隐性线索。
  从古典文学雅、俗之别的角度来说,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视为小道,它所倚赖的歌筵场景,带有浓郁的娱乐色彩,与传统诗文的载道、言志之说差别甚大。虽然经过两宋三百年的改造,词在词风、词境、词调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和拓展,甚至进入了宫廷雅乐的行列,但多数学者还是承认,词的雅化并逐渐脱离音乐作为一种文人作品而存在,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自身文学活力的丧失。而在宋、金后期及元代,戏曲、小说的渐次兴起是文学史上的重大事件,如果我们奉信文体代胜说和文学雅俗论的话,戏曲、小说替代的正是词原先占据的那个位置,即作为俗文学之小道向雅文学之正宗发起挑战的一种姿态。在词乐式微、律谱系统尚未建构、生存空间被压缩的大环境中,词是继续雅化,还是回归俗化,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
  众所周知,词雅化的其中一面,便是"以诗为词";词俗化的其中一面,便是"以词为曲"。吴梅曰:"曲欲其俗,诗欲其雅,词则介乎二者之间。诗语可以人词,词语可以人曲,而词语不可入诗,曲语不可人词。"①就是古代文体互参中"以高行卑"的体位定势在词体上的一种表现。②总的来说,诗、词、曲皆是小篇幅的抒情文体,它们的文体互参,主要落实在语言风格的层面,即保持俗文学的体式不变,而注人雅文学之精神内涵。但曲的情况比较复杂,它有散曲、杂剧、南戏、传奇之别,后三种属于较大篇幅的叙事文体,有足够的文本空间可供发挥,得以形成另一种"以高行卑"的模式,即诗词全篇羼入戏曲之中。它与传统意义上的"以词为曲"的最大不同,在于保留了诗词的完整性和独立性。较之"以诗为词"、"以词为曲"对语言风格的精致追求,这种文体互参比较简单和实用,它更注重某一文体所对应的外在雅俗观念,而不是内在的雅俗元素。考虑到早期书会才人的文学素养普遍较低,在小说、戏曲向雅文学发起挑战之始,确有借羼入诗词来实现自身雅化的客观需求,这为困境中的词体提供了一个不小的生存空间。
  我们当然不是说词的发展只剩下了非此即彼的选择,但以前讨论元明词的俗化、曲化问题,常用苏轼词体革新后符合文人审美趣味的那套标准,用有色眼镜去看那些"自甘堕落"的作品,认为小说、戏曲及各类仪式场景中的词,缺乏文学应有的个体精神。却很少考虑到,诗文掌握着文学顶层的话语权,而从"新人"变成"旧人"的词体,既没有很成熟的理论支持,又因词乐衰亡而生存媒介渐少,它所拥有的"以高行卑"的体位优势,并不像诗文那般稳如磐石。故笔者以为,对词乐衰亡之际的词体评价,不应停留在简单的是与否、优与劣上,更应去探究颓势之下的内在张力和复杂局面。文人词的发展固然是千年词史的大盘和主线,但词在步人低谷之后,有着多样的诉求和出路,另外一些隐性的表现和变化,对我们认识词史全貌来说,也是一种有益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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