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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红楼梦》第五回的诗词韵语与情性寓意(2)

时间:2014-07-09 13:53 点击:
连接纵观这十二处的诗语表述,则可见第五回的诗语自称系统,构成一个完整的叙事言情整体,它是对小说大故事用诗语所进行的一个完整的预演。首以回目言将幻演关于十二钗的红楼一梦;接着反述作为大背景和对立面的世

  连接纵观这十二处的诗语表述,则可见第五回的诗语自称系统,构成一个完整的叙事言情整体,它是对小说大故事用诗语所进行的一个完整的预演。首以回目言将幻演关于十二钗的红楼一梦;接着反述作为大背景和对立面的世事人情;再以芳气酒香引人之梦;随即出现梦中主人,总画众女儿美像;再于梦中警示真假有无,却隐含作者梦亦如真,现实乃假的哲思和感叹;接着叹男女痴情,出故事主体即悲执情事;然后又感叹薄命无人知识;接着逐一分述梦中人也即太虚幻境中人在梦外人世中的薄命结局;再总结以“无可奈何”;接着再度详细上演众女儿在人世的人生经历也即悲情薄命之事;最后以“幽梦”醒来作结,“情人”独“痴”含不尽余味。整个诗语系统由梦外到梦里,到梦里讲述的梦外之事,再到回到梦外,是一个梦中套小梦(也即现实故事),梦与现实交融的一个整体。而这个梦演的整体在前九回中又是一个故事中所套的小故事,是大故事的微型预演。它处于第三、四回引入黛玉宝钗之后,以宝玉之梦出之,一方面是以浓墨描画宝玉,另一方面也预演后事。而且,第三、四、五回分别引入黛玉、宝钗、宝玉,是继故事开始分回交代人物。而对小说中其他主要人物,也即十二钗中其他的人,作者则在第五回以梦演和谜语的形式分别引出,虽不出其具体名字,却隐含地写尽其一生大事。这种以谜语形式隐含地引入人物的方式,其实也是小说设置悬念和引人入胜的需要,同时正好也合乎小说写人的主次之分,体现了作者笔法的层次性和隐显张弛有度。而宝黛钗三人入场完毕,其他主要人物隐含出场完毕,小说后面则要细述三位主人公和其他主要人物在贾府的实事。

  关于第五回的叙事又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其一,梦境解构神秘的情与性。

  薄命主题的背后,其所蕴涵的还是关于“情”的主旨。宝玉现实中入秦可卿卧室及梦境中与可卿同房,所写的核心关键都是一个“情”字,这是作者对“情”旨的透露。宝玉是“情”的代表,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所以此回以宝玉为核心人物,以写宝玉梦游作为“总司天下之情”的“太虚幻境”来写“情”。作者在这里对因“情”而引起的“性”的问题进行了思考,展示出“性”的神秘,同时又对其神秘诱惑性进行了解构。

  文中以宝玉的视角展示出可卿房中的艳情摆设,以“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西子浣过的纱衾”等暗示关于“性”的艳情陈设,引诱宝玉以及读者进入一种温软浓艳而又极其神秘的“情”境天地。作者通过宝玉对不同室内陈设强烈的反应差异,将可卿卧室“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的对联与上房内“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进行比照,深度地认同前者所代表基于人之真善的美好“情”“性”,而排斥后者所代表的暗藏人心伪恶的经济仕途之道。④后文。作者在此以宝玉的肯定和选择对这种代表人之自然天性的“情”与“性”做了肯定,营造其美好而让人迷醉的神秘魅力。

  而在宝玉的梦境中,这种“情”“性”的神秘之美则被直接解构成为两性交合之事。书中直接叙述警幻仙子对宝玉“秘授以云雨之事”,而令其与可卿同房。而同房的后果则是到了“迷津”,“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作者于是又通过“太虚幻境”及“警幻仙子”的视角,将诱发云雨之事的“情”“性”神秘美好,解构成为恐怖的“迷津”、“万丈”深渊、“夜叉海鬼”。小说通过“太虚幻境”中的“虚幻”定名,将“情”“性”解构成虚无虚幻;通过“警幻仙子”的名称,暗示了“警”“情”的主旨;通过警幻仙子所言“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以儒家经世济人之道来取代“情”道。

  其二,多种视角写情。

  处于梦外梦里,置于入梦和梦醒两端,同是可卿的房间,同是核心于“情”“性”的问题,作者的写作笔墨,其视角和肯否态度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这是因为,第五回是作者对“薄命”主题和“情”的主旨的概括性预演,作者对“情”旨当然会从各种视角对其进行全面展露,以多角度审视这个“情”字。所以作者先通过孩童宝玉的视角展示“情”的美好和“性”的神秘;再以“警幻仙子”所代表的“闺阁”女儿的视角,肯定秉“情”“意淫”者的“良友”性质;再以“太虚幻境”“警幻”的名目和“《红楼梦》曲”宝玉一“梦”的暗示,从佛道的出世“虚”“幻”哲学角度来感叹“情”“性”的虚无幻缈和梦幻性质,是一种悲观的哀悼;最后以宁荣二公之灵所代表而警幻仙子所正面传达的“孔孟”“经济之道”,从儒家事功哲学角度来否定批判“情”“性”,展示其作为“情欲声色”“迷人圈子”对于“正路”的负面影响。

  其三,矛盾中蕴涵的情执肯定和悲叹。

  这里又有几个矛盾。首先,警幻仙子是“太虚幻境”“孽海情天”的主人,“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实际就是“情”境“情”界的主人,自然肯定“情”字。其对“意淫”、对“闺阁”“良友”的认同,其对宝玉的特殊对待和评价,都流露出对“情”的认同。但是,她导宝玉入太虚幻境的主要目的却是因宁荣二公之灵的嘱托,为了“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令宝玉“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一旦宝玉并不因之“改悟”,反而与可卿“柔情缱绻”“难解难分”时,她便用“榛荆遍地,狼虎同群”的“迷津”“黑溪”和“夜叉海鬼”将其吓退惊醒。作为“情”境的主人,却通过令宝玉充分领略“情”与“性”的“歪门邪道”,而期望达到令其悔悟而抛却“情”字转入“正道”的目的,这就在其本性态度与导游目的上产生了矛盾。

  作者对这个问题,设置了宁荣二公之灵嘱托一笔,而巧妙地将其中的矛盾掩过,实际却在这样的巧笔中,又蕴含了一层哲性悖谬和思考的悲哀。警幻仙子以“情”之主人的身份,却做规劝孔孟经济之道的事功,这是一层悖谬。宁荣二公为家族经济之计,而令宝玉领略“情”事,这又是一层悖谬。宝玉入“情”境而堕“迷津”,这仍然是一层悖谬。所以,这里的主要问题是,宝玉虽在孩童时代,其“情”极“意淫”的“情根”本性,便已经被先祖之灵深悉,知道这种本性已到极致,而无计可施,唯有寄希望于“情”之本身,用“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方式,以“情”攻“情”,使其尽数领略“情”“性”风光,而希望其因尝悉于“情”事而对其有所淡漠。宝玉的“情根”之深,最终还需以“情”来解,但对“情”“性”的领略,不仅没有让其稍解沉迷,反而令其更加关注于“情”字。总之,不管是警幻仙子,还是宁荣二公,其以“情”来淡化“情”,这本身是一种悖谬。而对“情”的接触,只能让人更加入“情”。作者在这里实际是对“情”字给予了不可逆转的深度肯定。

  其次,“太虚幻境”本身就是“情”的天地,是对“情”的汇总与肯定,但作者却以“虚”“幻”“梦”来描述它;虚幻是对真实的否定,因而它在表面上又是对“情”的一种否定,这于是又是一个矛盾。但这里面,“虚”“幻”“梦”其实并不是对“情”的实质否定,它是在“情”而不得的情况下,因于道家虚无观而生发出的对“情”与“性”的一种带有悲凉意味的慨叹,实际还是对“情”的深度肯定。

  再者,在“太虚幻境”这个“情”的汇总天地,作者所展示的几乎全是情的悲哀面,这又是一个矛盾。如其中各司“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薄命司”全是悲情之司;“薄命司”中的册子判词图画,《红楼梦》曲十二支也全是对女儿薄命的暗示;“千红一窟”“万颜同杯”的谐音也毫无疑问地暗示了“一哭”“同悲”的主题。这个矛盾又解释了作者将这个“情”境描述为“虚”“幻”“梦”境的原因,即“情”中含有的大多是悲情薄命的因子,这就是“情”而不得,就是理想的破灭。这个“情”与“悲”的矛盾,也是作者表面上将“情”旨托之于“虚”“幻”佛道出路的原因。这个矛盾体现出作者对“情”的悲剧性的深刻认识和揭示,可以说,《红楼梦》的“情”旨是涵于“悲”剧故事演出中的一种深刻的悲情思想。“情”的程度越深,“悲”哀的浓度越重,而“悲情”的原因,是对“情”的不肯放弃,“悲情”内深藏的是对“情”的执着。因而从这个矛盾,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作者对“情”之执着的肯定。

  这一回的回目联句是:“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意思是作者虚构的故事即将开始,作者先以梦境和谜语预言故事人物“十二钗”(即宝玉和众女儿)的人生命运,而上演红楼梦故事。这之后的第六回,故事才进入实境,进入富贵的荣国府(见刘姥姥眼中所见),主人公贾宝玉初试情事。而太虚梦曲是小说的领纲,总起下文并初现情旨,是后文写情事的初始导入部分。项仙君认为第五回“是宝玉向前缘的逆时性回返”⑤,有一定道理。这一回以虚境故事对全文故事进行预演,对人物故事的悲剧结局进行预言。

  《红楼梦》是一部诗意的小说,有着诗的形式,诗的语言,诗的情怀,诗意的主旨,无不透露诗意的感伤与深情。其中好多地方化用前人的诗句,或用前人的诗境,或是典型的诗歌意象。如嫩寒锁梦因春冷,化用“料峭春寒吹酒醒”句的意境和“春寒料峭”的成语经典语境。另外,以诗语出于叙事文本中,不仅含有与文本故事承接相融的意义,还有独立于文本内容外的一层文外的寓意,相当于对社会人生某些哲理的一种独到理解,可以说是论语式的名言或者警语。这部小说以诗语承载情怀和哲思,以及在诗语中体现创作手法和意旨,是它的独特之处。总之,辅助叙事功能和情旨显现功能,这是红楼诗语的两大特立之处。

  ① (清)王希廉:《红楼梦回评·第五回》,见朱一玄《红楼梦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549页。

  ② 杜景华:《〈红楼梦〉第五回与全书主题》,《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81年第3期。

  ③ (清)脂砚斋等:《红楼梦评·第五回》,见朱一玄《红楼梦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62页。

  ④ 《红楼梦》第三十二回宝玉驳史湘云“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即是对“仕途经济”“学问“的一次正面交锋,宝玉答言“姑娘请别的姐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了污你知经济学问的”,见曹雪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沈阳出版社2006年影印版,第454页。

  ⑤ 项仙君:《论〈红楼梦〉前五回的叙事方式与结构意义》,《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199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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