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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指示语的语用功能研究

时间:2014-08-25 11:04 点击:
摘要:通过对《红楼梦》中的指示语进行语用研究之后,结果发现:第一,人称指示语中的对立型指示语包括平等型对立指示语与离情型对立指示语。第二,人称指示语中的融合型指示语具有移情效果,有利于缩短说话人与听话人的心理距离。第三,社会指示语中的称谓
摘要:通过对《红楼梦》中的指示语进行语用研究之后,结果发现:第一,人称指示语中的对立型指示语包括平等型对立指示语与离情型对立指示语。第二,人称指示语中的融合型指示语具有移情效果,有利于缩短说话人与听话人的心理距离。第三,社会指示语中的称谓语不仅体现说话人的性格特点,更表明了说话人与听话人的社会距离与语用距离。第四,社会指示语中詈语的使用反映了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权力冲突。
 
  关键词:《红楼梦》;指示语;语用学
 
  中图分类号:I207.4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46(2014)04-0070-06
 
  一、引言
 
  作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不但为学术界所推崇,而且也是普通读者的最爱,可谓是兼顾“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之作。[1]就《红楼梦》研究而言,史上影响最大、实力最雄厚的当属考证派红学,其创始人胡适把《红楼梦》研究纳入考证的视野当中,赋予红学考证以特殊的对象、范围和方法内涵。小说批评派往往沿袭了考证派的思路,同时采用多样化的小说批评方法,为小说批评派红学打开了无限广大的领域。[2]从文学鉴赏的角度上来说,当下学界比较偏爱从个人对文学作品鉴赏的角度出发,尚未应用语言学理论进行细致入微的系统验证。我们的观点是:语用学可以为文学分析提供新的视角与语言证据。例如,作为话语中跟语境相联系的表示指示信息的词语(可分为人称指示语,时间指示语,地点指示语,语篇指示语,和社会指示语五大类,[2]指示语在《红楼梦》中频繁出现,并且成为人物形象塑造的有力有段。因此,通过分析作品中人物话语中指示语的应用,可以更好地理解林黛玉与薛宝钗的人物性格、贾宝玉与林黛玉和薛宝钗的情感关系以及各类人物的人际关系与权力冲突。有鉴于此,本文将以《红楼梦》中的人物对话为分析语料,从语用学角度分析指示语同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关系建构之间的关系,力求从语用学角度为《红楼梦》的文学批评研究提供实据性参考。
 
  二、研究背景
 
  近年来,语用指示语研究发展迅猛,涵盖多个领域。特别是在文学作品中,通过语用学研究的方法与视角,对文学语篇的语用研究具有更大的研究潜质与拓展空间。[3]这一点在颇具社会性的《红楼梦》中尤为如此。作为我国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主要讲述封建贵族青年男女贾宝玉和林黛玉在封建礼教压迫下的爱情悲剧。鲁迅先生当年评《红楼梦》时曾经说过:“经学家看到《易》,道学家看到淫,才子看到缠绵,革命家看到排满,流言家看到宫闱秘事......”。《红楼梦》是传统文化的结晶,里面渗透着的传统文化因子异常丰富。就反映的生活丰富性来说,确实可以称作社会的百科全书;就其所包含的文化因子来说,堪称中国传统文化的总汇。[4]《红楼梦》不仅涉及衣食住行,工农学商,涵盖政治斗争、风化礼仪、人情风俗等诸多方面,其中人物也是数量众多,有姓名称谓的多达732人。以“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为依托,众多人物之间的社会关系可谓错综复杂。人物间丰富多彩的对话,特别是主要人物间的典型对话,为语用指示语研究提供了大量翔实的语料。《红楼梦》中人称指示语的使用类型与使用频率因人物性格的不同也在不断变化。通过对人称指示语的对立型指示语的量化分析,可以更好地为人物性格的构建提供语言证据。对人称指示语中融合型指示语的定性分析,可以为人物之间的语用距离的分析提供参考,进一步明确人物关系。社会指示语中称谓语的选择可以体现说话人与听话人的社会距离和语用距离。詈语的使用则能凸显人物冲突和社会冲突,具有代表性。此外,对人称指示语和社会指示语的研究可以以人物对话指示语的使用频率,选择指示语的类型为参照系,分析人物性格与心理,梳理人物关系,明确人物之间的心理距离。
 
  三、《红楼梦》中指示语的语用研究
 
  1.人称指示语
 
  人称指示语是指言语交际或言语事件中的参与者,包括说话人,听话人或第三者。人称指示语可以分为第一人称指示语,第二人称指示语和第三人称指示语。[5]20本节重点讨论第一人称指示语与第二人称指示语,并适当加入第三人称指示语的分析,分别从对立型指示语和融合型指示语两方面进行论述。
 
  (1)对立型指示语
 
  在《红楼梦》中,林黛玉是应用对立型指示语的代表。鉴于对立型指示语大多与离情现象有关,我们认为,林黛玉对立指示语的应用可大致分为两类,即离情型对立指示语与平等型对立指示语。我们先来看一个平等型指示语的例子:
 
  例1
 
  “林黛玉心中益发动了气,左思右想,忽然想起了早起的事来:‘必竟是宝玉恼我要告他的原故。但只我何尝告你了,你也打听打听,就恼我到这步田地。你今儿不叫我进来,难道明儿就不见面了!’越想越伤感起来,也不顾苍苔露冷,花径风寒,独立墙角边花阴之下,悲悲戚戚呜咽起来。
 
  (选自《红楼梦》第二十六回蜂腰桥设言传心事潇湘馆春困发幽情)
 
  上例(1)中,黛玉内心独白表达中的人称指示语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一开始黛玉以自己为交际对象,用“他”做人称指示语来指代宝玉,说明黛玉与宝玉的心理距离较近。认为,在概念距离和主观性两个维度上,代词和名词对指示对象的描述存在差异。[6]她的基本观点是:描述指称对象时,代词距说话人和听话人的概念距离比名词近。紧接着说话对象变成了宝玉——“你”“我”对立型指示语出现,第二人称指示语取代了第三人称指示语,心理距离变得更近。黛玉平等型指示语的应用体现了其与宝玉的感情深厚,双方心理距离极近。毕竟,在黛玉的情感世界中,宝黛是平等的恋爱双方。《红楼梦》中第十九回,第二十回,第二十三回,第二十六回是宝黛对话相对集中的章回,下图1即是上述章回中林黛玉(与贾宝玉对话)使用平等型指示语的统计情况。
 
  图1林黛玉平等对立指示语使用统计图
 
  从图1中可以看出,在黛玉在与宝玉的对话中“你”“我”的使用频率很高。我们认为,黛玉在该类对话中应用“你”“我”平等型指示语是一种“反离情”。一方面,从黛玉对宝玉的称呼语上可以看出,如“宝玉”或者无称呼语,双方感情深厚,关系亲密。但黛玉却始终刻意强调“你”“我”之分,看似划清界限,实则二人早已难舍难分。另一方面,在“你”“我”的使用中可以看出,在黛玉的世界中,宝玉是不同于他人的,即使有时无称呼语,黛玉也能立即将“你”“我”定位,说明宝玉在黛玉心中不可替代。从“我”的使用情况上可以看出,虽然黛玉情系宝玉,但丝毫没有“夫为妻纲”的三纲五常的观念,黛玉追求的是建立在平等关系基础上的平等的爱情。
 
  就离情对立型指示语而言,其观察可以很好地了解黛玉的性格悲剧,我们以三十回中宝黛的对话为例:
 
  例2
 
  “林黛玉笑道:‘你们瞧瞧他这主意。前儿一般的打发人给我们送了来,你就把他也就带来岂不省事?今儿巴巴的自己带了来,我当又是什么新奇东西,原来还是他。真真你是糊涂人。’史湘云笑道:“你才糊涂呢!......宝玉笑道:“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让人。”林黛玉听了,冷笑道:“他不会说话,他的金麒麟会说话。”一面说着,便起身走了。”
 
  (选自《红楼梦》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在例(2)中,林黛玉频繁使用“你”“我”“他”等人称指示语,在无形拉中拉大了自我与他人(史湘云)的距离。而“你们”的使用,又一次将自己与听话人(史湘云和其他人)的距离扩大。虽然林黛玉也使用的“我们”,但并不包括听话人(we-exclusive-of-addressee),并没有起到融合性指示语的作用。将“你”“我”“他”等以自我为中心的(self-centered)指示语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也使得贾府众人认为林黛玉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从这个意义上讲,林黛玉上述人称指示语的使用反映其“孤傲”的性格,也注定了她离群寡居的命运。寄住贾府,母逝父远,使得林黛玉自叹命薄,其离情型人称指示语的使用在无形当中将众人与他们孤立起来。《红楼梦》中的第三十一回,第四十二回,第四十五回,第四十八回是林黛玉与众人对话相对集中的章回,下图2即是上述章回中林黛玉(除与贾宝玉的对话)使用对立型指示语的统计情况。
 
  图2林黛玉离情对立指示语使用统计图
 
  从图2中可以看出,“自我”与“他人”是林黛玉心中一个重要的人际交往划分界限。对贾府的掌权者,同辈人,下人,林黛玉都是以“你”“我”作为对话双方,由此可以看出林黛玉并不压制自己的本性,对自我与他人的内在冲突毫不掩饰。林黛玉的前生是绛珠仙草,本来就与尘世不相融合,从林黛玉人称指示语的使用上,也可以印证林黛玉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洁品质。作为具有先进的反封建的代表者之一的林黛玉,其人际关系的冲突也反映了一定的社会冲突,林黛玉的格格不入,也是作者甚至是反封建者的格格不入,而这一点在女主人公的人称指示语使用上表现得十分明显。
 
  (2)融合型指示语
 
  语用距离指交际双方在特定的交际事件中,借助特定的语言表达法所表示的彼此之间的亲密度。[7][8]语用距离的基本特征为可变性和可洽商性。可变性指语用距离处于不断变化之中,而不是恒定不变的。即使在特定的交际过程中,语用距离也很少处于恒定状态。[8][9]人称指示语的可变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说话人的语用距离或心理距离也在发生相应的变化。这种变化通常会产生移情或离情的效果。例如:
 
  例3
 
  “宝钗便叫黛玉道:‘颦儿跟我来,有一句话问你。’黛玉便同了宝钗,来至蘅芜苑中。进了房,宝钗便坐了笑道:‘你跪下,我要审你。’......宝钗冷笑道:‘......你只实说便罢。’......宝钗笑道:‘你还装憨儿。昨儿行酒令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那里来的。’......宝钗见他羞得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追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他道:‘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他们是偷背着我们看,我们却也偷背着他们看......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你我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
 
  (选自《红楼梦》第四十二回蘅芜君兰言解疑癖潇湘子雅谑补余香)
 
  例3中,薛宝钗通过对人称指示语的变化应用,实现了语用距离由远及近的变化,即将自己与听话人的距离由远拉近,轻而易举地实现消除间隙,婉言规劝等言语行为目标。在对话开始,宝钗对黛玉频繁的使用“你”“我”等对立型人称指示语,刻意扩大与听话人的距离,同时给听话人自己不与“离经叛道”之人同流合污的暗示。在达到扩大心理距离,产生“隔阂”的效果之后,宝钗又将对立型指示语转化为融合型指示语“咱们”“你我”等融合型人称指示语,在扩大与他人心理距离的同时,刻意缩短说话人与听话人的心理距离,达到了移情的效果。说话中心由自我转向他人,语气更加缓和,使听话人更好地接受了说话人的信息。规劝带有一定的驱使性和命令性,而宝钗使用“咱们”“你我”等融合型人称指示语后,说话人的指令变得亲切,此时的融合型人称指示语具有移情作用。语气由“冲”到“缓”,心理距离由“远”及“近”,从人称指示语的动态变化中不知不觉轻而易举地达到言语行为目标(规劝),连口才极佳的黛玉也“心下暗伏”。宝钗深知自己与黛玉之间存在的争夺宝玉的冲突,却采用化敌为友的方式缓解冲突,将自己真正的目的隐藏起来,心机之深可见一斑,而这一点在其指示语的使用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2.社会指示语
 
  社会指示语又称社交指示语,表示说话人和听话人等交际者之间的社会关系或社交特征的词语或结构。[5]21社交指示语的使用目的在于改变、顺应或调节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或说话人和第三者之间的人际关系,比如各种称呼语。[5]41本节重点分析称谓语以及詈语的使用情况,从而分析人物性格与人物关系的建构。
 
  (1)称谓语
 
  称谓语又称称呼语,包括称语和呼语。称语是用于指称的称呼语,包括尊称、敬称、昵称、谐称、谦称、傲称、蔑称和詈称。称语不仅有当面指称对方的对称,还有自称和他称。呼吁是用于招呼、呼唤的称呼语,仅用于当面招呼对方。[10]不同称谓语的选择和使用,不仅体现了个人思想观念与性格特点,人际关系的亲疏远近,个人冲突,权力冲突(尊卑)和社会关系冲突(老幼,上下级),也折射了说话人与听话人的社会距离与语用距离。
 
  社会距离是指各社会存在体之间在空间、时间和心理上的距离。社会存在的空间距离、时间距离、心理距离之间可以相互转化。社会距离与语用距离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社会距离有社会等级参数确定,是客观存在的,而语用距离是交际双方在交际过程中确定的,是可以洽商的。语用距离是心理距离在言语表达上的体现并反作用于心理距离,而社会距离对心理距离也有影响。[11]交际双方在不熟悉的情况下通常会从社会距离的角度选择称谓语,而当双方有了较多接触了解后,说话人会从语用距离的角度选择适当的称谓语。Yamamoto指出,不同指示的移情效果不同,[12]即第一人称代词/第二人称代词>第三人称代词>指人的专有名词>指人的普通名词>指其他生命体的名词>指非生命体的名词。因此,说话人称谓语的使用属性映射了其与听话人的社会距离(心理距离)和语用距离。例如:
 
  例4
 
  “史湘云问道:‘宝玉哥哥不在家么?’宝钗笑道:‘他再不想着别人,只想宝兄弟,两个人好憨的。这可见还没改了淘气。’贾母道:‘如今你们大了,别提小名儿了。’”
 
  (选自《红楼梦》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例4中,史湘云以“宝玉哥哥”称呼宝玉,贾母立即敏锐地感觉到不妥,并指出“别提小名儿了”。作为大家闺秀的宝钗也察觉出了不妥之处,打算用无心之过替史湘云遮掩过去,但都未逃过贾母的“法眼”。可见直呼“小名儿”在封建大家庭中是不合礼法的,即使两人关系亲厚,从小长大也应恪守规矩礼法。黛玉对宝玉的称呼语大致有四种:无称呼语,“宝玉”(指人的专有名词),“好哥哥”(亲属间指人的专有名词),“二哥哥”(亲属间指人的普通名词)。最常用使用的是无称呼语和宝玉,黛玉见宝玉时说话直入主题,开口便是“你(第二人称代词)......”,或者称其“宝玉”。从黛玉对宝玉称呼语的选择上可以看出,黛玉对宝玉的移情等级高,二人关系亲密,毫不避讳,同时也反映出黛玉置封建礼法于不顾的叛逆精神。
 
  作为宝玉的表妹,黛玉应称宝玉为“二哥哥”(亲属间指人的普通名词),但只有在黛玉生气或想与宝玉扩大心理距离时才选择用“二哥哥”这一合乎礼法的称谓语。由此可以看出,在黛玉心中,爱情占据其与宝玉的情感的主要部分,而亲情退而求其次;个人情感居上,封建礼法次之。但是,黛玉通过对宝玉的称呼语将自己与宝玉的爱情暴露在封建礼教的批判之中,僭越礼法的爱情在封建社会是很难被接受的,这便是宝黛爱情的社会悲剧性之所在。
 
  宝钗是宝玉的表妹,其对宝玉的称谓语大致有三种:“宝兄弟”(亲属间指人的专有名词),“宝玉兄弟”(亲属间指人的专有名词)和“好兄弟”(亲属间指人的普通名词)。宝钗对宝玉的称谓语的落脚点始终是“兄弟”,说明在宝钗心中,礼法是至高无上的,纵使想亲近宝玉,但始终不僭越礼法。宝钗对礼法的崇尚维护,是不受个人情感喜恶影响的。例如:
 
  例5
 
  “宝钗忙劝他:‘好兄弟,快别说这话,人家笑话你。’又骂莺儿。”
 
  (选自《红楼梦》第二十回王熙凤正言弹妒意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说话人对听话人的指称越具体,概念距离就越近,移情程度也就越高。反之,说话人对听话人的指称越模糊抽象,概念距离就越远,移情程度也就越低。作为封建礼法的维护者,宝钗将礼法置于个人情感之上,强调长幼尊卑。对待众人都不喜欢的贾环,宝钗也是“看他亦如宝玉,并没他意”,称贾环为“好兄弟”。宝钗从社会距离的维度出发,加强与听话人的概念距离,时刻迎合封建礼法,用大家闺秀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一般情况下,宝钗不会显露自己好恶,刻意体现“移情”与“离情”,而是“一视同仁”,这体现的宝钗的为人贤明识大体,使得其被封建社会所接受,“任是无情也动人”,但却很难发现宝钗对宝玉的用情之深。
 
  (2)詈语
 
  詈语又称詈称,指骂人的称呼,用于呼吁、对称和他称。詈语的使用不仅体现了说话者的教育水平,身份地位,也体现了说话者与听话者背后的权力斗争。例如:
 
  例6
 
  “说毕走来,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棍,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
 
  (选自《红楼梦》第二十回王熙凤正言弹妒意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在说话人(李嬷嬷)的言语中,连续对听话人(袭人)用了四个詈称。从这些詈称的使用上,可以看出:第一,使用詈称者大多是教育水平低,身份低的“下人”。人们在生气时,往往会通过不同的詈称达到发泄的目的。第二,李嬷嬷对袭人的詈称,反映了社会底层人之间在权力争夺中的冲突——底层的权力的争夺相对露骨,时常伴随着争吵打闹。贾府中下人的权力争夺也是当时社会普通民众权力争夺的映射。而同一等级不同级别的人之间的权力争夺则更加微妙,例如:
 
  例7
 
  “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去了。”
 
  (选自《红楼梦》第三十回宝钗借扇机带双敲龄官划蔷痴及局外)
 
  例8
 
  “王夫人听了这话,猛然触动往事,便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
 
  王夫人道:‘......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
 
  这里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照顾不到。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只怕这样的还有,明日倒得查查。’”
 
  (选自《红楼梦》第七十四回惑奸谗抄检大观园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王夫人是贾府中的“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一下”。但是在例7中,称呼“勾引”宝玉的女孩时也用到了“下作小娼妇”、“蹄子”、“妖精”等詈称,这样的詈称与王夫人的教育背景,身份地位并不十分相称。宝玉是贾府中的“宝贝”,贾母的宠爱,嫡子嫡孙的身份使其成为权力争夺的中心点。下层人为了争夺宝玉争吵不断,上层不同级别的人也在争夺权力的中心点。王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被教坏,在尽母亲责任的同时,也唯恐自己的地位受到动摇。例8中,王夫人称呼晴雯时用到“下作小娼妇”、“蹄子”、“妖精”等詈称,并且立即联想到黛玉,一方面反映出王夫人在心里早已把黛玉作为权力争夺的竞争对手——黛玉和宝玉的结合势必会削弱自己的势力,因此王夫人坚决反对宝黛的婚事;另一方面也反映出王夫人的心机之深,于无形中诋毁黛玉,并传递一定的暗含之意——“林妹妹”不是遵守礼法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人应同“下作小娼妇”、“蹄子”、“妖精”一样逐出大观园,不能成为宝玉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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