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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要好诗(2)

时间:2014-08-09 10:44 点击:
一个被表现者(A)只有和一个跟它极为不同的表现者(远A)建立联系,才能构成A+远A(远取譬)的张力结构即审美结构,否则将构成A+近A(近取譬)这样的非张力结构即非审美结构尽管这样的结构仍可表达一定的诗意。一

 

  一个被表现者(A)只有和一个跟它极为不同的表现者(远A)建立联系,才能构成“A+远A”(远取譬)的张力结构即审美结构,否则将构成“A+近A”(近取譬)这样的非张力结构即非审美结构——尽管这样的结构仍可表达一定的诗意。一个近似,一个远离,一个优,一个差,表明决定诗歌质地的,重在表现者与被表现者之间的性质距离。距离越远,品质越佳,越能组织起诗性的表意结构——对立而又统一、矛盾而又和谐的张力结构亦即审美结构。一首好诗,其被表现者可以是陈旧的(因为人人皆可对此一事物有所感受),但是其借以表现的表现者却必须新颖而不同凡响(因为人人皆有的感受却并没有得到如此特殊的表现)。陈旧与新鲜之间的距离,正因缘于上述“A+远A”结构所表示的性质距离。以娜夜《母亲》一诗的最后几行为例:“在比白发更白的暮色里/母亲站下来/目送我//像大路目送着她的小路/母亲”[12],母亲目送儿女远行,这一被表现者旧得不能再旧,其中感受,也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但是,娜夜找到的表现者却新得不能再新,同时也特殊得不能再特殊。普遍性的被表现者与特殊性的表现者之间,于是构成了一种所谓匪夷所思语出尘表的言说张力,所以,娜夜的《母亲》就是好诗。而北岛的《生活》就不是好诗,因为“网”的特殊性实在不够,因为它们之间的结构不能说是“A+远A”,于是这首诗并不能让人感动,而只是让人理解——把已有的东西激活、强化并认同,其内容虽然勉强抵达了形式但其抵达过于容易,同时其内容虽然勉强被形式吸收但是吸收极其有限。相反,为什么人们更喜欢北岛《回答》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两句,因为“卑鄙”和“通行证”、“高尚”和“墓志铭”之间的结构关系,正是所谓的“A+远A”——甚至已然接近了张力最大化的“A+非A”。于坚说:“好的诗歌仿佛令我们的感觉抛弃所知道的一切陈见,重新诞生。”[11]所谓陌生化,正指我们的感觉在麻木世界里受惊之后的新生;所谓“移步换形”,也正指在“A+远A”的结构中由于主观想象力的到达而引起的事物变形——甚至强烈的变形。

  基于同样的道理,上述那首《最后的粉刺》也不是好诗——甚至更差,因为它的“被表现者”相对具有特殊性而其“表现者”相对却具有普遍性,而一个堪称创造的表现行为,更应该是用特殊性的东西去表现普遍性的东西,比如《最后的粉刺》,如果颠倒其文其题,即以一个小小的“.”为被表现者,而以“最后的粉刺”为表现者,相对就要优良得多。对此,台湾大学中文系学者洪淑苓结合对学生的诗歌调查说:“题材、主题是可亲近的,这才容易引起经验上的共鸣,联想与想象才有个着力点。过于殊异的经验,虽然也可以打开想象的视野,但仍有曲高和寡之虞。事实上,在平易近人的创作中,又要能隽永耐读,对诗人是更大的挑战。”[13]

  不过,无论是作品的题材对象还是表现之物,都必然地要经过作者的认真选择,否则世界之大,作者为何要表现这个而不表现那个?又为何要用这个表现而不用那个表现?“意义来自于选择,意义本身绝不是客观事物自身具备的,它往往是主观的建构。”[14]选择的过程,正是作者精神旨趣之主观的先期注入过程。

  好诗的第二尺度:文本之内,表现者自然生成——诗歌意象(用以进行诗歌表现行为的表现者)是特定的语境下有限自由的自然生成,而不是无视语境的无限自由的任意嵌入。

  如果说上一个尺度强调优秀诗歌的“不即”美质,则此一尺度即强调优秀诗歌的“不离”美质。优秀的诗歌,不是诗人在说话,而是语言在自说自话,表现为诗歌语言血肉浑成的生命关系与生长过程。闻一多说:“恐怕越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戴着镣铐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只有不会跳舞的才怪脚镣碍事,只有不会做诗的才感觉格律的缚束。”[15]对闻先生“戴着镣铐跳舞”的喻意,确实可以理解为“诗歌是在一定格律限制下的自由表现”。事实上好多人都把它理解为形式方面的制约,他们一般都认为:诗歌的美“就是对形式的忍耐和忍耐中的反抗,你只有接受束缚并在束缚中反抗、冲破这种束缚,诗的力量才能有效地被传达出来,而这种力量才是诗美的最高体现。”[16]但是,闻一多先生的这句话,却同样可以理解为“诗歌是在一定语境限制下的自由表现”。这后一种理解以新诗中的体现更为突出,因为格律对新诗的限制相对更为外在,而语境对新诗的限制则相对更为内在——这就是人们为什么称呼新诗为自由诗的一个原因,人们看到了现代诗歌表层化的自由,于是也就进行了表层化的称谓。这里强调现代诗歌表层的自由与内在的限制,意在强调:即使在号称自由的现代新诗创作中,诗歌的意象选择甚至遣词造句,也不是任意的嵌入与堆砌,而是自然的生成;不是无限的自由而是有限的自由,不是语言的怪异恐龙而是天生丽质的白天鹅。“心花怒放”相比于“心草怒放”,“欲壑难填”相比于“欲山难填”,一个是自然而然的,一个是暴力促成的,孰优孰劣,其实一望便知。所以,所谓自由诗,其实是更不自由的诗,它的内在节奏、声音美学、经验和语言之间的关系、诗行之间的平衡等,对它处处都有严格的限制。有所约束,才有所解放,所以,所谓自由诗,其实是更不自由的诗!自由是个表相,甚至是个陷井。

  “篇章以含蓄天成为上”[17],因此,诗歌固然是一个语言被诞生的地方,但是诗歌更是一个语言被生长的地方。仍以娜夜的《母亲》为例:前面的“雨点变小”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却决定了后文“雨水中最亲密的两滴”这一表现者的出现;同样,“母亲站下来/目送我”也决定了“像大路目送着她的小路”这一表现者的出现。这其实正是司空徒《诗品》所谓“自然”的真义:“俯拾即是,不取诸邻……真与不夺,强得易贫。”换言之,这样的想象是自然的生成,此时此地,她似乎“只能”这样选择——她受到了某种限制,她的才华恰恰体现在对这一限制的巧妙挣脱。这也就是写作的难度:“有难度和没有难度,这会永远是一个尺度。它不仅会将谷与稗子分开,也会把一个真正的诗人与那些充斥的冒牌货彻底分开。”[18]让我们做一个反向的实验:“母亲站下来/目送我/像大鹿目送着她的小鹿”,这样的诗句仍然是成立的,仍然建立了“母亲与我”和“大鹿与小鹿”之间的某种联系,但是,“鹿”意象的出现,却有些突兀,和具体的语境有些隔离,它是一种无限自由之诗歌理念支配下的强行嵌入,而非有限自由之诗歌理念支配下的自然生成。自然生成的东西因为是“生长”出来的,所以具有不可替换性,相反,强行嵌入的东西因为不是自然生成的,所以具有可替换性。北岛的《生活》其用以表现“生活”的“网”,完全可以替换成“河”、“梦”、“迷宫”等等,因为北岛并没有提供足够的语言环境来保证其意象选择的唯一性,亦即他没有受到限制,他的表述太自由了,他的想象太放纵,于是太没有历险性的言说难度了,这使其失去了从镣铐中产生舞蹈、从限制中获得自由的语言张力。换言之,这首诗有些“太便宜了”,就不能让人“挑动”和“惊动”。相对而言,伊沙的《老狐狸》却有着某种现场生成的言说难度,它空无一物的表现者让人心弦挑动,它空无一字的语言表述让人目光惊动,它是太为不可思议的东西,却又是奇异得很有道理的东西,它是“不即”的,但它更是“不离”的,所以它不仅是一首诗,甚至是一首好诗。

  南京理工大学的黄梵先生对此一好诗的尺度与我有所共识,他说:“我以为,诗歌形象的准确,是可以参照的标准之一。所谓‘准确’,是指本体(被表现者的一种,笔者按)和喻体(表现者的一种,笔者按)之间,存在着一种合情合理的关系、合理的跨度,两者在逻辑上存在可靠的相似点。也就是说,两者的关系和跨度不是天马行空、无所顾忌的。”[14]他的看法,两言以蔽之,曰:不离;四言以蔽之,曰:不即不离。不即不离,方可既陌生又不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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