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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手艺人(2)

时间:2014-03-26 14:36 点击:
方案是豁嘴的,他的上唇是兔唇。每当他从邻村通往上林村的那条路的路口出现时,眼尖的孩子们就叫起来:方案来了!方案来了!方案!方案!这叫声很快就传遍了村里,头发长的孩子们就很快地跑到别处躲藏起来。方案的

  方案是豁嘴的,他的上唇是兔唇。每当他从邻村通往上林村的那条路的路口出现时,眼尖的孩子们就叫起来:“方案来了!方案来了!”“方案!方案!”这叫声很快就传遍了村里,头发长的孩子们就很快地跑到别处躲藏起来。方案的剃头剪有点钝,剪头发的时候会夹头发,因此一传十、十传百,小孩子们就怕方案来剃头发。但是大人们总是会把海贼一样长的头发的孩子们抓回来擒到方案的剃头挑子前面按住,然后让方案来剃。因为方案的剃头价钱比起街里的要便宜得多了。一般的孩子都是藏在自己家的柴仓里、门扇后、墙角处,很快地就会被家长拽出来,然后拎着耳朵呀呀叫着来到方案面前。有时,刁滑的孩子藏得很深,家长找不到,就叫,但总是叫不应,刁滑的孩子是不等方案的剃头挑子挑走是不会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方案总是有生意的。男人们总是会成为方案的顾客。男人们坐在长凳上,方案就一边理发一边烧汤。这时,经常去街里理发的讲究一点的人就会站在旁边评论方案。一般都是对方案理发理得差的评论:“老鼠啃!老鼠啃!”意思为一搭一搭的很不整齐;还有:“尿盆盖!尿盆盖!”意思为齐斩斩上面一圈,像家里常用的尿盆子上面的盖子。这时,正在剃着头的人也会觉得方案的剃头技术不怎么样,有时也会故意地叫起来:“痛死了!痛死了!你这个死方案!”其实并不是很痛。但是方案不管他们,方案说:“其实他们都是乱讲的,蛮好的,蛮好的啊!”方案一般二十几分钟就剃完一个头,剃头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刮脸。吊在剃头挑子一头的剃刀布油黑发亮,方案最最得意的动作是在剃刀布上来来回回地荡剃刀,嚓——!嚓——!嚓嚓——!嚓!嚓嚓——!方案在剃刀布上荡剃刀的动作幅度很大,握剃刀的右手来回地动作很开地荡来荡去。然后,把剃刀换到左手,再小心地伸出右手的拇子肚,小心地搁在仰放着的雪亮的刀锋上试锋。锋利的刀锋会在手指肚上刮出痒痒的感觉。每到这时,方案的脸上就会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是有人怕方案这时的笑:“方案,可不是开开玩笑的,你要是手一抖,一刀下去……”这时的方案就会连忙说:“不会,不会,绝对放心,绝对!绝对!”但这时再仔细看方案,方案的底气并不很足,方案可能也有点心虚了。这时的方案会不会真的因那人刚才说的那样想到:手一抖,一刀下去,咔嚓一声!方案的脸色也由此发白。但方案也许不是这么想,方案剃过那么多的头,大人小孩老人的头都剃过无数了,方案从没失手割破过别人的喉咙。

  每当方案走了之后,村里就会闪动着方案留下的发型——许多个尿盆盖头不时地出现在村里的各个场合。

  方案在这个村剃完了头挑着挑子离开到另一个村子去时候,这时那些躲藏得很深的孩子就出来了,“方案走了!方案走了!”孩子们一边叫一边从各个角落的藏身之处出来。这时,大人们就会生气地说:“叫什么叫!”等孩子们闭嘴的时候,挑着剃头挑子的方案也已经走远了。

  打锡壶的佚名者

  打锡壶的人坐下后,就地用几块石头打一个地灶,地灶的一面筑出一个孔,这个孔放连接风箱的通风管。然后点火,加木炭,然后拉动风箱,然后木炭红起来,然后火星叭叭叭叭地四处飞溅。打锡壶的人,一年中要来三到四次。

  有一年来了三次。

  春天来的第一次,共打了三把锡壶。那次我看到邻居家也打了一把。邻居把多年积落下来的牙膏皮都拿了出来。但是锡匠说,这些牙膏皮只够打半个锡壶。那还有半个怎么样办?邻居说。锡匠说,好办的,你再出一些钱,我这儿有锡的。锡匠拉开挑子一头的抽屉,用手翻动底层的东西,然后拿了几块灰色的很沉的金属在手上,说,这些锡,都是上好的锡,你再花一元五角钱就可以打一把好酒壶了。讲好了价钱,就可以开始打锡壶了。熔锡是吸引人的。乱七八糟的牙膏皮一个一个地往烧红了的坩锅里放。很快就看到牙膏皮软了下去,然后就化了。锡水的表面有一层灰渣,使得看打锡件的人很失望,也许看的人这时心里会想,想不到锡是这么的灰。但是,锡匠很快就用钳子拨开锡水的表面,那些灰渣被拨开后,水银一样的锡水就露出来了,很光洁干净,像镜子那样的光泽。有人叫,快点倒出来,快点倒出来!但锡匠是不惊慌的。他拿出一个四方的夹板,打开时两面是平绒布,合起时面上有一空槽。检查完了之后,锡匠就再次拨开锡水表面的灰渣,然后夹起坩锅,把闪亮的锡水倒入空槽里。这时大家都屏着气,不出声。有人摸了一下木板夹的表面,有点烫手。嗬——!那人叫了起来。锡匠就很严肃地说,别动别动!然后锡匠掀开木板夹,就看到了一张有些大的锡板。下午,锡匠打这把锡壶的时候,用锤子敲得“当!当!当!当!”的响。在锡壶的表面敲出了许多花纹。最后锡匠在锡壶嘴上嵌一小圈薄薄的黄铜。

  秋天来时的第二次,锡匠共打了四把锡壶。有一把锡壶的样式与前次春天来的时候打下的锡壶的样式重了。于是,打锡壶的人家就说,怎么这样打呢,要是村里人办酒借去,锡壶是谁的分都分不出来。锡匠被说得没话,就要回那把锡壶,放在坩锅里化了,重新打了一把新样式的,在锡壶盖上按了龙身,龙嘴上嵌了铜。后来,村里人办喜事时,最喜欢借的就是这把锡壶。

  锡匠第三次来的时候是冬天,这一次,打了六把锡壶。这六把中有把很大的壶,这壶不是斟酒用的,而是储酒用的,打这把大锡壶的人家请锡匠去吃了一顿中饭,中饭也有酒。

  当村子里的锡壶逐渐地多了起来时,办喜事的人家就不再到邻村借锡壶了,只要本村借来就够用了。但那以后,那锡匠来得逐渐地少了,有时一年来一次,然后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弹棉花的师徒

  弹棉花的声音全村都听得见。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踢踢——咚!踢咚——!踢咚——!咚!咚咚!咚踢踢,咚咚咚——踢!咚——踢踢!那年冬天快到来的时候,从村政府里传出连续的弹棉花的声音。弹棉花的是师徒两人,从永嘉那边过来。讲话的口音是温州那边的,把“我”说成“吾”。

  弹棉花的工序有很多道。先是由徒弟把旧棉花旧褥子捆扎卷成筒状,往钉板上一下一下地来回扎成蓬松的散棉花。这时师傅就在旁边没事干,坐着,跷着二郎腿,抽自己带来的旱烟筒。我能看到徒弟的费劲和不高兴。但是徒弟的不高兴是不会让师傅看到的。当师傅踱着步子过来时,徒弟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在冬天的徒弟会扎棉花扎得一身汗水。师傅穿得干净而徒弟满头满脸都是花絮。接着是师傅拿出弹棉花的弓。那张弓很大,差不多一人多长。徒弟也有一张弓,徒弟的弓比师傅的弓要小一些,也轻一些。师傅的弓颜色比徒弟的弓的颜色要深得多,那是使用的年头多了的原因。当长时间的静默之后,师傅试弓时拨出的咚——的一声,这打破了静寂的第一声对站在旁边看弹棉花的人来说是令人心惊而且振奋的。师傅把牛筋慢慢地拉紧,拉紧之后并不急于弹棉花,而是小心地把弓斜靠在身的墙壁上,然后把面前的散花拢起来放到平放着的门板上。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之后,就在腰间系一宽皮带,再找出一根两指多宽的粗竹鞭插在后面的腰上,越过头顶的高高的竹鞭顶上垂下一根绳子,再把弓吊在这绳子上,于是弓就被悬在摊开的棉花上方。而徒弟也照着师傅的样子吊上了那把比师傅略小一点的弓。两个人都准备好了后,师傅就手握棉棰,先弹两下空弦,咚——!咚——!这声音很饱满、悠长。徒弟也模仿师傅试弹了两下,但徒弟弹出的声音并不好听,远比不上师傅的那两下,徒弟的明显地显得空洞了。当两人都开始弹棉花的时候,声音就杂了起来,再当两人的弓弦弹到棉花时,声音就更加地混浊了。踢踢踢的声音就多了起来,只有当弦离开棉花时才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有时弓弦被棉花缠上,就得提起弓让弦离开棉花,空弹几下才能让缠着的棉花散开恢复空弦的力量。然后再贴着棉花弹。等到午后的时候,整个门板上的棉花已弹得非常的蓬松。而这时的师徒两人都浑身成了一个棉花人,全身都沾满了棉花屑,白白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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